怎知死了的阴间人就不能有骨血?”他忽地翻身压住她,“也好,你既然非说小妖怪不是我亲生的,那就再给我生一个吧!”
她啊地低叫了一声,伸手推拒他,他向来温软,但这晚上偏就被她逼得犯浑了,不管不顾地去吻她的嘴唇,扯落了她身上本就单薄的亵衣。她是他的女人,是他拜过天地的娘子,他想要她,还不行吗?
她挣扎了一阵子,却忽地在他攥住她胸口的软腻时停了下来。她这一停反让他心慌了,他慌忙松开手,想起了她过去所受的苦,想起崔仙琕对她的无礼。现在他这般强迫的姿态,是不是又让她觉得恐惧了?
他低声道:“翠儿,别怕。”她颤巍巍道:“我……我不怕。”
他伏在她的颈边喘息,问她:“今夜月光亮吗?”
这夜约是十三十四,月光亮得像冰冷的太阳,清清澈澈的月水晃荡得满屋子都是。他韧实的肩背、削窄的腰身在月光下格外清晰,脊梁挺拔成一条直线,两侧紧实的肌肉隐隐约约在动。她看过不只一次的,可她仿佛又从来没有看过,心跳极快,喉咙干得说不出话,只能点头嗯一声。
她羞窘到完全说不出任何话,一下子把头整个儿埋在了李柔风胸前,滚烫的脸颊烫得他心脏都在发烧。她挂在他的肩膀上,糯米样细密的牙齿咬着他绷紧的肩头。她吃力地承受着他,窄小而紧致的身体像被劈开来。李柔风也被她上上下下咬得疼,又疼又畅快,她为他拂去冰冷肌肤上的一层薄汗,他们都知晓没什么好的东西能那么轻轻松松毫无痛楚地得来,更何况他们还都是这世界上最贪婪的人,既要彼此的肉身,还要彼此的灵魂。
两具年轻的身体纠缠了一夜,彼此奉献,相互探索,冰凉而又炎热,甜蜜而又痛楚,是死灭也是生息。
这夜李柔风做了一个梦,他梦见了过去老宅里那棵粗壮无比如华盖一般的老树。那棵树一树繁花,硕果累累,树旋转着越长越大,参天立地,而树底下的位置,竟是须弥山。
这夜,张翠娥没有做梦。
第二天早晨,李柔风醒来时,炽烈的阳光已经照到身上,伸手一摸,枕边没有人。他惊坐起来,意识到自己竟然睡觉了。
自从变成阴间人之后,他便没有再睡过觉,更没有做过梦。
他怔怔地摸索着自己的十指,完好无损,咬一口,仍知道疼。
他穿好衣服梳好头走出去,院子里,他闻到人间烟火的气息,女人在淘米洗菜,小孩子大声喊了一声“阿父”,然后继续打他那套强身健体的拳法。饭菜的香味从厨房中飘出来,公鸡和母鸡们在吵闹个不停。
阳光照在脸上有火辣辣的痛,他走到淘米洗菜的女人身边去,这种感觉便消失殆尽。
他敏锐地感觉到这院子里没了佛气,问道:“娘子,那木佛呢?”
张翠娥淡淡道:“劈了当柴烧了。”
他惊讶地啊了一声。
张翠娥道:“它一路护送你过来,使命已尽。我用它煮了人间五谷,佛祖不会生气的。”
她把淘米水倒到木桶里,招呼小妖怪过来用淘米水浇院子里的栀子花,还有院子里种的蔬菜。
张翠娥声音确切地道:“木佛已经没了,这十里八乡的,也只有我一个阳魃。李柔风,既然给了你机会你不走,你就在这里死心塌地陪我一辈子吧,就算我老了病了变丑了,你恨我憎我不爱我了,你也休想离开我半步。”
她挑起细长的眉问李柔风:“后悔了吗?”
“不后悔。”李柔风说,并没有半分犹豫。
张翠娥抿着唇笑了起来。她垂眸洗着菜叶,洗完了菜叶又择葱,择完葱一抬头,李柔风仍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她。
她说:“你看得见我吗?”
“看不见。”
“那你看着我做什么?”
“你看得见我呀。”
张翠娥脸色微微一红,垂了头把洗干净的菜叶子都装起来。李柔风接过她手中的竹箩,道:“以后这些伤手的活都我来,我手上长了茧,娘子多替我摸摸就好了。”
张翠娥见小妖怪没往这边看,站到小板凳上踮着脚在李柔风脸上亲了一下。李柔风感觉到她的嘴唇,笑道:“娘子胆子变大了。”他低下头便要亲回去,张翠娥却笑着躲开了,正色道:“李柔风,既然你回来了,我有件事一定要问你,我挂在心里头很长时间了,难受得紧。”
李柔风面色一凛,心想她是要和他算旧账吗?旧日情人还是旧日的风流债?只是时至今日,他已经光风霁月,一颗心早已落定而安稳,五欲八风中岿然不动,又何曾怕她问什么。于是他亦正色道:“你问。”
张翠娥数着手指,非常困惑地问:“你喜欢在床上吃,你二哥喜欢在马桶上吃,那你大哥,到底喜欢在哪里吃?”
李柔风愣了半晌,仰天大笑起来。
青山相待,白云相爱,青衣江上涛生涛灭,不舍昼夜,红尘万丈间,李柔风知晓,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似他的小娘子这样的人了。
第十二章 白云相爱(11/11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